第五章以前是我瞎了眼

病房内，爸爸还在沉睡着，大半年了，他就这么一直陷入昏睡状态，就连医生也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。

想起从前爸爸慈和微笑的样子，如今苍老颓败的面容，叶艺舒的眼泪无声往下落。

给爸爸擦拭完身体去洗手间的路上，她遇到了主治医生赵宗刚，对方望着她礼貌打招呼。

艺舒，来看你爸爸呀，最近好像清瘦了不少，虽然担心伯父，还是要保重身体。”

谢谢赵医生关心。快月底了，我爸下个月的住院费能不能稍微晚点支付，最近我……”

叶艺舒有些为难地开口，如鲠在喉，如今的情况她只能更加努力地拍戏。

赵宗刚面露诧异，轻笑着。

你爸的医药费已经有人支付了啊！傻姑娘，最近是不是忙傻了？”

有人付了？会是谁呢？

在卫生间洗了一把脸，一路上叶艺舒都在思索着会是谁，可最终也没有相处所以然来。

回到病房的时候，却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塑料袋。

奇怪，刚才出去的时候还没有，她打开。

是——感冒药。

里面还附有一张字条，字迹遒劲有力，抑扬顿挫。

他说——别再哭了，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样子有多美，所有的阴霾最终都会散去，给最好的你。

叶艺舒顿时明白过来，是他！

刚才送她来医院的男人，他竟然没有离开，而且不仅看到了她哭的样子，还替她交了医药费。

她的嘴角不觉上扬，反反复复地将字条看了好几次，脸上的弧度渐深。

女人都喜欢被赞美，有虚荣心，她也一样，虽然知道只是安慰的话，却让她的心里涌过一股深深的暖流和感动。

这样一个来自陌生人的关怀和帮助，弥足珍贵。

……

从叶家搬出来的第二天，叶艺舒就在外面租了一间便宜的公寓。

她现在就读的是一所女子艺术学校，她从小便喜爱唱歌和表演，为了多实践提高技能，大一开始就在外面接戏了，有时候在外面拍戏很晚，回去的时候宿舍都关门了，很不方便，所以一直没住校。

收拾房间的时候，她翻出了一些以前的东西，是易新凯送她的。

想起现在他们两人的状况，再看着这些礼物，只觉得更加讽刺。

每一年她的生日易新凯都在错过，第二天送一件礼物打发，她也小心翼翼地抱怨过，可他却以工作忙为借口，指责她不够宽容大度，那几年她爱得很辛苦。

叶艺舒原本打算直接扔掉，犹豫了一会，还是拿起手机拨出去电话。

这次易新凯接电话倒是快。

喂，叶艺舒？”

那端他的声音有些困惑和一丝意外的惊喜。

她直接开口。

易新凯，我们见一面吧！”

好！”

易新凯爽快答应下来，她定下地方。

那十点高中校门口见！”

叶艺舒一个人在校门口站了几乎两个小时，易新凯都没出现，烈日当空，晒得人几乎快要昏厥过去，也开始认清从前的很多事实。

他一直都这样，从不去守时，每次约会都让她等，有时候是几个小时，有时候甚至是一天，当初自己一心扑在他身上，为他找尽了各种开脱的理由，现在想来不过是因为不爱。

想着下午还有一场戏要拍，已经是中午一点了，他还没过来，叶艺舒正准备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时，那道颀长俊拔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眼前。

易新凯迈开长腿缓缓走过来，不过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容貌俏丽的女人，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。

她有些震惊错愕，他们怎么会在一起？还是这么亲密的姿态。

来人正是她从小到大的闺蜜——郑蓉蓉，只见两人姿势亲昵地挽手走在一起，郑蓉蓉的脸上满是幸福满足的小鸟依人模样，脑袋靠在易新凯的肩上。

只一眼，叶艺舒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，心口阵阵发冷，暗笑自己太愚笨。

从前她和易新凯在一起的时候，郑蓉蓉的眼神就不太对，不正常地热切，对他的关心超乎了寻常，原来是这样，她竟然一直傻傻地没看出来自己的闺蜜存着这个心思。

转眼间，两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，易新凯眼神淡漠地看了她一眼，语气说不出地冷。

什么事？我和蓉蓉一会还要去看电影呢！”

说起蓉蓉时，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温情味道。

不等她开口，郑蓉蓉走到她面前，一脸小白兔的模样糯糯出声。

艺舒，对不起。我真的很爱新凯，这么多年来，从来没有变过，当时你们在一起，我将这份感情压抑在心里，默默祝福，想着只要你们幸福就好。可我没想到新凯他喜欢的是我，他和我表白了，你该不会怪我吧？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最好的朋友，不想因为新凯影响我们之间的姐妹情谊。如果你介意的话，我愿意退出，成全你们。”

郑蓉蓉说话的语气永远是柔柔弱弱的，晶莹的眼泪在眼眶打着转，说不出地楚楚可怜。

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此时再应景不过了，这话说得太有技巧，表明自己的无辜和深情，叶艺舒想如果她不肯说出体谅的话反而显得自己小气、度量小。

然而不等她开口，易新凯紧张地将郑蓉蓉紧紧护在了怀里。

蓉蓉，这是我的选择，和你没关系，你不用和她道歉，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不值得！”

新凯，你怎么能这样说艺舒呢，你对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？”

两人一唱一和地倒是默契，叶艺舒在一旁冷眼看着，心越来越冷，见他们似乎没完没了，她最终选择不耐地打断。

你们如果要演戏等回家随意，别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。”

艺舒，”

郑蓉蓉上前一步，亲热地拉过她的手，眼泪说来就来，湿漉漉的一双眸子煞是惹人怜。

你还是在怪我对不对？所以才会这么生气？对不起，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，我都可以去做！”

我只要你离我远一点！”

对于昔日好友这幅虚伪做作至极的面孔，叶艺舒只觉得一阵反胃恶心，用力抽出手，谁知郑蓉蓉自己往后倒退了几步，重重跌倒在地，眼泪吧嗒吧嗒跟着往下掉。

蓉蓉！你没事吧？”

易新凯赶紧去扶她，怒瞪着叶艺舒。

新凯，我的脚好像扭了，不过没事，刚才艺舒一定不是故意的，你别怪她。”

这么多年，叶艺舒从没发现郑蓉蓉的演技如此精湛，简直可以去拿影后了。

易新凯怒吼起来。

叶艺舒，我没想到你不仅私生活放荡，心肠还这么狠毒，连最好的朋友也不放过，蓉蓉已经百般向你低头求和了，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！”

叶艺舒不屑冷笑，姿态高傲，斜睨着他。

是啊，你现在才发现我是这种女人吗？谢谢你的离开，才让我擦亮眼睛！”

你！”

易新凯被她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，原来以前一向温柔的她如此过牙尖嘴利，刻薄犀利，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，他不由得对身旁如此善良纯洁的女孩更加怜爱起来。

叶艺舒不想再陪他们演戏了，将整理好的盒子递给他。

易新凯，还给你！我们是从这里开始的，就在这里结束吧！”

里面全是他送的东西。

易新凯没想到她做得如此绝，要把从前的所有牵连都硬生生扯断。

不，不应该是这样的！

今天他接到电话的时候，很惊喜很意外，以为她是想要求和，以前他生气愤怒的时候，女孩总会迁就着她，很好哄，一直知道郑蓉蓉对自己的那种心思，他带着郑蓉蓉过来只是想刺激一下她而已，想让她后悔，想让她疼。

明明不在乎，可心为什么这么疼！

你扔掉吧，反正不是什么重要东西！”

可易新凯开口的语气异常冷漠，不带一丝温度。

好，麻烦你把我送给你的东西也扔掉，以前是我眼瞎！”

叶艺舒毫不犹豫地将盒子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，转身离开，背影坚强而决绝，没有一丝留恋。

新凯，你怎么了？脸色怎么这么难看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？”

易新凯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，心口阵阵紧缩。

不，是他不要她的，他该感到高兴，可为什么会这么疼。

郑蓉蓉见他神色很不对，脸色沉下来，心里对叶艺舒更加怨恨起来，可脸上还是保持着温柔甜美的笑容。

没事，蓉蓉，还是你对我最好，以后我会好好珍惜你的！”

易新凯一把拥抱住了她，眼前的女孩善解人意，干净单纯，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个，他喜欢的人该是这样的，而不是叶艺舒那样肮脏不堪的女人。

新凯。”

郑蓉蓉靠在他的肩上，眼神却散发出恶毒的光芒。

看来他还是忘不掉她，可恨！她到底有哪里比不上叶艺舒。

可从小到大所有的人眼里都只能看到叶艺舒，甚至是自己喜欢的人，她不甘心。

叶艺舒，我们走着瞧！

……